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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人间已是癫,何苦要上青天

2013-7-25 14:37| 发布者: old_acnw | 评论: 0

【导读】关于电影《霸王别姬》可以评说的很多,但今天,我们不谈爱情、不谈时代、不谈性别,我们只谈一个人,一个角儿,他叫程蝶衣。

人生如戏,戏如人生)

虞姬还未扮上,霸王还未开嗓,楚歌还未四起,大红的帘幕便已被冬月梨园里,一声凄厉惨痛的尖叫狠狠划破。一截断指将这帘幕缓缓揭开,他的一生便再无法回头。京胡大鼓已在声声地催着场,各位看官过客也已然落座。他不唱也得唱,唱也得唱。

没错,这一切都源于他母亲狠心地一刀。这一刀斩断了他多余的小指,也斩断了他的前尘旧梦,生生将他的人生一断为二。台上,他是油彩满面的虞姬,台下,他是不施粉黛的蝶衣;台上,他身披彩绣明黄斗篷,台下,他常穿素灰长衫;台上,他所爱之人聚有八千子弟兵,台下,他所爱之人却为烟花女子折腰。那些属于千古佳人的金钗银钿,属于王侯将相的爱恨情仇,从来都不是人间颜色。可他程蝶衣做不了王侯将相,他更不是千古佳人,他只是一介戏子,他上不了青天,便在人间痴狂。

艳红的这一刀,蝶衣的这一痛,却让我想到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:佛洛伊德。佛洛伊德那无人不知同时又臭名昭著的俄狄浦斯情结,竟然在这个时候,不合时宜的擅自闯进了我的脑中。据他所言,男孩成长到某一阶段时,便会产生俄狄浦斯情结(即恋母情结),从而想要排挤父亲,甚至想要大逆不道的弑父。但男孩终归是不会这么做,原因在于佛洛伊德的另一观点,阉割焦虑。男孩会担心强大的、有力量的父亲,发现自己的不轨想法, 从而将自己阉割,因此不会真的有所行动,慢慢地随着成长的继续,男孩便自然过渡了这一时期,不再恋母,开始懂得与异性相处,从而走向成熟与独立。

对于毫无父亲这一概念的蝶衣而言,来自母亲的这一刀,被母亲切掉的这一截断指,在意象上,已完全构成了一种阉割意象,或许在潜意识里,他便已然遭到了一次宫刑。而他也由此不得不与母亲分离,渐渐不再依赖母亲,不再紧紧地抱着母亲给他的那包点心。而是开始去接受梨园里的一切,唱念做打,寒冬酷暑,以及年少的段小楼。

许多人认为蝶衣开始雌雄莫辩,是源于他学唱昆曲《思凡》,一句“我本是女娇娥,又不是男儿郎”,反复唱念,唱念反复,一错再错,错了又错,最终还是在段小楼的一杆烟枪下,满嘴是血的念对了。在我看来,《思凡》是蝶衣从意识层面上开始雌雄莫辩,而艳红的那一刀,隐藏着难以察觉的阉割意象,则斩断了他潜意识里的那条界线。在潜意识层面,斩得他,脱胎换骨,雌雄莫辩。

说完雌雄莫辩,再谈人戏不分。

虞姬何以为虞姬?

这更像是一个千万年来的哲学命题——我何以是我?在这里,我没有答案,这个问题本身也没有答案,它的性质决定了它最终只会演变成一部人类思考史,永永远远地续写下去。

程蝶衣他不是虞姬,既使他头戴如意冠,身着鱼鳞甲,他也不是虞姬,因为没有霸王。虞姬伤怀为霸王,虞姬歌舞为霸王,虞姬自刎,亦是为了霸王。不论是霸王别姬,还是姬别霸王,没有霸王,何来虞姬?段小楼自言是假霸王,那程蝶衣何以成为真虞姬?

何以成为?全凭一心。

要说人戏不分,台上的蝶衣人戏不分,台下的各位看官,又何曾分清过呢?台下的蝶衣与台上的虞姬,中间只隔了一张抹了油彩的脸。他什么时候是蝶衣,什么时候是虞姬?作为看客,我已难辨真假。而蝶衣呢?他爱上的到底是楚霸王还是段小楼?台上夫妻,台下兄弟,他什么时候是他的夫,什么时候是他的兄?蝶衣又何尝分清过…

但若认为,蝶衣的疯魔就体现于此的话,我不敢苟同。

他唱戏,唱《霸王别姬》唱《游园惊梦》唱《思凡》,两个人是唱,一个人也要唱;他唱戏,唱给太太小姐地主土豪无产阶级资产阶级,甚至是日本人听;他唱戏,不论外面是谁的天下,清朝民国还是共和国,他依旧唱他自己的戏。

他爱他,不论他是小石头、段小楼还是楚霸王;他爱他,不论他是否娶妻是否孕子;他爱他,不论他是卖瓜斗蛐蛐还是唱戏,他始终爱他。

他的癫狂与疯魔,不在于他入戏太深,人戏不分,因为分不分得清,对他而言并不重要,反倒是我们这些看客,对此心心念念。他对心中所念,就只有一个态度,他毕生都只习得了这一个态度,从虞姬那儿习来的——从一而终。

世事如何变迁,人生几度秋凉,他始终唱他的戏,爱他的人。于此世间,唯一不变的便只有变化本身。既然无物常驻,那你们就都变好了,反正他程蝶衣就是要唱!就是要爱!

舞台可以被拆,戏园可以被封,但他心中的那出戏,永远在唱,无人能管,甚至有时,就连他自己也没有办法。一旦登台,这帘幕不落,他的戏就永不会停。

段小楼他可以迎娶妻室,他可以罢戏不唱,他可以远走香港,但蝶衣心中的那份情,永远没变。一旦爱上,定是从一而终,不增不减。

内心的过分专注,让蝶衣的世界极为单纯,脆弱亦强韧。

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是执,在这沧桑人间道上便越是癫。

影片结尾,虞姬又一次骗得了霸王腰间宝剑。可惜,拔剑的是虞姬,死去的却是蝶衣。这个结局,对小说原著有所改编。不得不说,蝶衣自刎的结局,在诠释他对小楼的爱情上,确实技高一筹。他毕生都想成为虞姬,而他终于能以一死,成就虞姬。但小说原著里,蝶衣返京,继续活下去的结局,在刻画人物整体形象与性情上,似是更为适宜一些。他在人间已然疯魔,又何须非要求得一死。若为爱情,可以理解。但论心性,他心中所求所索,皆早已不受外界所扰。心外若无物,死亡亦不会让他得到更多或者减轻些许。

死亡是永恒的高潮,但却不一定是完尽。

就如《霸王别姬》这出折子戏,虞姬的死确是高潮,但全戏定是要待到霸王前去应战才是完尽。

往大了说,是你方唱罢我登场,轮回流转;往小了说,是曲终人散尽成空,聚散两端。

而今立于台上的你我,也总会有那么一两回,为了心中某念,而演了在这人间癫狂的程蝶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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