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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爱和自由出走国外——女作家三毛的情感世界(上)

2013-3-6 10:58| 发布者: old_acnw | 评论: 0

【导读】她只是二十一岁的女孩,虽然念着哲学系,写过一些爱情故事,但是对生活或者爱情,都还缺乏实践,她说要做什么或者不要做什么时,都是小孩子般无来由的冲动。


三毛与荷西

 

 

        三毛最初说自己要去西班牙时,仅是随口一说。

        其实,不管是西班牙,还是结婚,对三毛来讲都不是它们原本的意义。

        她只是二十一岁的女孩,虽然念着哲学系,写过一些爱情故事,但是对生活或者爱情,都还缺乏实践,她说要做什么或者不要做什么时,都是小孩子般无来由的冲动。

        她说要结婚时,并不是真的想去系上围裙,而是想通过婚姻这根绳子将自己与对方系住并打个死结——她以为这样她就会有安全感,就会对梁光明彻底放心。但其实,不能让她踏实的并不是梁光明或者他们这持续一年多的爱情,她隐约地知道一切的由头不过是占据她多年的自卑,但是,她并不想承认这个。承认自卑比起自卑本身,更让她不安。

        梁光明是不想结婚的。

        所以,当三毛将结婚两个字越说越频繁时,他的眉头也越锁越紧。他并非不爱三毛,只是,三毛对他的爱从来都太强烈,以致于他小小的爱的火苗被吹得气若游丝。他试着说服三毛:“我还有一年才大学毕业,你还有两年,我们可以再等一等。”

        三毛听了这话冷笑起来:“等什么?等我们在这一年里分手?”风吹掉了她头上的贝雷帽,短且卷曲的头发很快就被风拨乱了,她不理会这些,只顾着盯紧了梁光明。

        她的眼神和她的决心一样的强硬,梁光明只能转头不语。阳光从西边涂亮了校园,扶桑和尤加利投下浓浓的阴影。他很久没有注意它们了,三年多以前,在他刚入学的时候,这些尤加利刚刚被移植过来,又细又弱,得用绳子来绑木枝来架。

        阳光从树梢缝隙里射在三毛的身上,她的裙子上跳动着一个个圆圆的斑点。

        “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。我们可以现在就分手,不用再等。”

        梁光明心烦得很:“我哪儿有说不和你结婚?”

        听到这样的反问,三毛忽然又笑了,将手环住梁光明的腰,盯紧了他的眼睛说:“既然是要结婚的,早晚有什么关系?”

        “结婚。结婚。既然是为了嫁人,何必要来念大学。”梁光明听到结婚两字,太阳穴就能感觉到针扎般的痛,明知道这句话会激怒三毛,他还是要讲。

        果然,三毛在那一刻歇斯底里起来。她用手里拎的提包去打他,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,声音也激动得尖利如猫抓玻璃。阳光在她的脸上布下奇怪的光与影,像活动的补丁,将她的脸弄成陌生又让人生惧的样子来。

        她说:“你滚,你去找不想嫁人的大学女生……”

        他们站在候车亭的栏杆边,周围有一些小孩子在跑来跑去。车站后面是贴着很多日历女郎和汽水广告的冰店。冰店正在放着不知名的歌曲,拉丁情调的旋律,从那个充溢着甜腻香气的小店里飘出来,奇怪又伤感地在空气里飘荡着。站在这条路上可以看到他们的学校,闪闪发亮地立在对面的山顶上——这所在台北市郊阳明山上的文化学院是新开设的私人学校,三毛入学时正是学校的第二届学生,全校师生加起来不过两百多人。

        冰店里来来往往着很多学生,他们听到三毛的声音都纷纷扭眼来看。

        两百余人的学校里,看熟一个人太容易,更何况梁光明与三毛都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子与才女——梁光明以舒凡为笔名已出版过两本书,三毛此时也已在很多杂志与报刊上发表过文章。

        梁光明的脸变得滚烫,他几乎可以听到同学的私语:“那不是舒凡和陈平吗?他们吵架了?”

        他想将三毛拉到路边像火焰般怒放的美州菊花丛后去,刚伸出手,便被三毛抓得缩回手去。他急急地低吼:“平平,你不要闹了,让别人看笑话。”

        三毛听他这样说,反而大声地对着路边行走的同学去喊:“你们谁认识特别的女孩,可以介绍给他。你们认不认识他?著名的舒凡……”

        梁光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,脸色红一阵青一阵,对神经质的女友无计可施,只能甩手而去。
他转身时,三毛还在让他“滚”,但他真走了,她又在后面追,边追边喊:“你要是走了就不要再来找我。我们完了,梁光明,我们完了。”

        梁光明回到宿舍时,同学都同情地看着他。大学里,流言总是传得飞快。他们都知道三毛又在逼梁光明了。梁光明坐在床沿上,满脸的无可奈何和疲惫。

        有人去拍他的肩,问他:“你打算怎么办?和她订婚还是吹?”

        他听到这样问话时脑袋顿时一炸,没好气地推开同学,一言不发地又出了门。

        三毛看梁光明从宿舍楼里走出来时,将身子向树后躲了躲,她对自己说,如果梁光明是去找她,那么她就原谅他,反之,他们就真的不再有干系。可是,梁光明只是取了自行车,飞快地向校外骑去。

        等三毛骑着自行车赶出校门时,早已没有梁光明的身影。她将车子踩得飞快,快到格子裙里鼓满了风,随时都会被掀起来。

        回到家里,也不好好停车,只将自行车向墙角一扔,任由它咣当有声地摔倒在地,自己冲进房间里找母亲缪进兰。

        “有没有人来找过我?”她问。

        缪进兰皱着眉头从厨房向院子走去,嘴里嘟哝着:“自行车迟早会被你摔坏。”

        “有没有人来找过我?”三毛拦住她,当她与母亲的眼睛对视时,泪水哗地落了下来,边哭边问,“有没有啊?”

        缪进兰不是第一次看三毛这样哭。一年多以前,也是这样一个凉风习习的下午,三毛从外面回来,还没有进房间,就激动地喊:“有没有我的电话?”知道没有,她也不多解释,只是板着脸将自己锁进房间里,谁去叫都不理会。可是,一旦听到电话铃响,她就马上冲出房间,边向电话奔去边喊:“我来接。”这样反复地折腾了几次,谁都看出了她是在等男孩的电话。

        缪进兰好气又好笑,拉住她问究竟,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,三毛的眼泪就哗地一声落了,她说:“姆妈,他不会给我打电话。”问了半天,才弄明白,她刚刚主动跑到一个男孩的面前,从他的口袋里拿出钢笔来,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人家的手心上。缪进兰听她讲到这里时,忍不住“唉呀”一声——这种主动,在她看来的确是不太好的事情。她说:“妹妹(作者注:三毛在家里排行老二,父母习惯称她为“妹妹”。书中“老二”或“妹妹”都是指三毛),这样主动会吓着男孩子的啊。”三毛的眼泪刚刚缓和,听母亲这样一说,几乎懵了,她哭哭喊喊地说着话,但是谁也听不清她倒底在说什么。哭累了,也平静了。饭不肯吃,连饭桌边坐一坐都不肯。

        七点多时电话铃又响时,房间里异常安静,全家都在看着三毛,三毛倚在房门边,手指一下下地抠着木框上的木屑,任电话响了几声后,才箭一样地窜了过去。她拿着话筒,轻轻说了一声“我是”,马上笑了起来……缪进兰看着女儿,头缓慢地摇动着,说:“没有人来过,也没有打来电话过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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